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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ng keanu

1.本文大约6000字;

2.原文pdf放评论;

3.本文很多段落近似于黑……但是本着了解那个时代美国主流文化对基努的看法和基努自己的态度,还是客观翻译了;

4.最后发现原来这个黑法是被他的美貌拖累的(翻白眼)

5.庆贺黑客帝国三部曲上线B站(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bangumi/play/ep289520)!!!!!!!!一人血书求地狱神探consta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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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ng keanu

《电影界的末日》,爱德华·刘易斯,纽约大学出版社,2001

r . l . Rutsky

如果说20世纪90年代有人可以称为美国电影的代表性人物,那就是基努•里维斯(Keanu Reeves)。在这本书的背景下,这样的说法可能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廉价的笑话,就像基努——被视为一个“懒散懈怠的男版芭比娃娃”,他的演技和智商往往成为被嘲笑的目标——是电影业在千禧年之前退步的症状,“我们都知道,这是电影界的末日。”在这样一个笑话中,基努不仅是电影的象征,也是文化衰落的象征,在这种衰落中,美貌战胜了智慧,风格战胜了内容。换句话说,基努将成为后现代文化产业平庸和愚蠢的象征。

 

然而,我无意对当代美国电影和文化的明显缺陷进行又一次批判。我也不愿就基努·里维斯的智商,或假定的智商不足,提出任何论点。如果说基努是20世纪90年代电影和文化的象征(我相信他是),那么这与愚蠢或平庸的模糊概念关系不大,而是与身份如何被描绘和感知的重要文化变迁有关。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年里,基努的电影——《比尔与泰德历险记》(1989、1991)、《惊爆点》(1991)、《生死时速》(1994)、《黑客帝国》(1999)——对他的身份问题及不稳定性表现出始终如一的关注,这点在这些电影对其动作戏份的强调中经常得到体现。

 

与此同时,基努的案例突出了一些关于身份的假设,这些假设构成了大量“严肃”电影和文化研究的基础,包括通常情况下属于心照不宣的观点,即“导演”和“演员”是活跃的、会思考的主体,而“电影明星”是被动的对象,仅仅是文化产业的产物。

然而,

1.我的观点并不是说,随着明星们在好莱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有能力塑造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应该被视为艺术家或导演。

2.我的观点应该说是完全相反的:如果我们想了解流行文化的趋势,无视那些别有用心的作者的身份和陈旧观念,转而关注偶发的文化模式与明星作品及其角色之间的联系,可能会更有成效。

3.因此,我并非在论证基努·里维斯是某种风格性极强的演员,而是在说明构成他人格形象所关联到的文化意义。

 

Beyond Stupidity

 

很多针对基努的嘲笑都是因为人们认为他很笨,或者至少是有点古怪。事实上,基努也经常把自己描述成“傻瓜”。显然这种认知很大程度上是受他在《比尔与泰德历险记》中扮演泰德影响的结果。正如迈克尔什纳耶森1995年在《名利场》上发表的关于基努的文章中所指出的那样,“这种说法源自《比尔与泰德历险记》。他在这部1989年的热播电影及其续集中扮演了一个说话带着南加州腔调和会弹空气吉他的少年,让很多人以为基努就是泰德。”事实上,在他早期的许多采访中,基努似乎在银幕内外都扮演着泰德的角色。正如他的导演格斯·范·桑特(Gus Van Sant)在1991年的《我私人的爱达荷》(My Own Private Idaho, 1991年)中在一篇关于基努的文章中指出的那样,“基努会沉浸在泰德这个角色里,有时就像被短暂的附身了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基努扮演了更多不同的角色,人们对基努的印象有所改观,但基努不太聪明这样的观念仍然存在。事实上,《生死时速》和《爱上明尼苏达》(1996)都幽默的利用了这种印象。即使在《黑客帝国》中,他的角色也被描绘成如果不是很傻,那么一定是很天真。事实上,和他合作的许多导演都对这种“纯真无辜”的气质发表过评论。《惊爆点》的导演凯瑟琳·毕格罗(Kathryn Bigelow)指出,“他有一种纯粹和天真。”同样,贝尔纳多·贝托鲁奇(Bernardo Bertolucci)认为,“基努有一种我认为对于悉达多这个角色至关重要的纯真——无罪无辜感体现在他的脸上,同时也是他人格的核心,这就是我选择他的原因。”然而,如果纯真无辜可以被很好地转化为诸如悉达多、neo这样的救世主原型,那么同样也可以被解读为一种空无。例如,莎·施瓦兹鲍姆(Lisa Schwarzbaum)在评论《黑客帝国》(The Matrix)时,嘲讽般称之为“平静的空白”,并且抱怨道不能将基努作为真正的演员来关注。

 

查尔斯·泰勒在《沙龙》杂志上为基努辩护时,引用了一位影评人的话:“他认为人们看着里维斯时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换句话说,基努被不断地用空虚和肤浅的概念来定义:作为一种纯粹、空白的表象,缺乏深度。在这一点上,基努的角色与史蒂文·沙威罗(Steven Shaviro)对安迪沃霍尔(注:波普艺术大师)的电影和艺术的描述惊人地相似,“完全没有潜在的内容,无法穿透表象是因为在这之下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深度。”在这样的背景下,基努最早接受的采访之一是来自于安迪·沃霍尔所创办的《Interview》,或许就不足为奇了。

 

也可能并非巧合的是,在讨论沃霍尔(Warhol)时,以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为代表的沙维罗(Shaviro)使用了一个经常被用来形容基努的词:愚蠢。在福柯看来,愚蠢是超越范畴的——一种“无律的流动”,“温柔得带着一个放弃自我而蒙昧无知的人前行。”同样地,沙维罗认为愚蠢是一种对表象和意义的“排空”,因此,一个人“可以自由地把自己奉献给所有类别的思想和表象,允许它们从自己当中穿梭而过,同时总是不明所以又毫不费力地避开它们”。沙维罗发现这种愚蠢的概念与沃霍尔的电影特别相关:

沃霍尔的所有电影…都有着这样一种文学性,排空其他全部的意义和内容,以捕获、记录和显示:纯粹的、愚蠢的、惰性的身体…在镜头前的身体是一个沉默的外表,缺乏意识、意志或心理状态。沃霍尔笔下的“主体”被掏空、疏远、远离自己,他们的主体性被抽离,变成了一种仅有无声的(然而持续的)身体存在的景象。

 

就像沃霍尔的电影里出现的“超级明星”一样,人们可能会从这种——抽离了意志,除了自身的物质性存在外什么都没有——的身体角度来解读基努。在基努的人物角色中经常能感受到的空无,正是这种持续的、沉默的——或者更恰当地说,愚钝的存在。许多采访者都注意到,他总是沉默寡言,回答问题时总是停顿很长时间。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标题很重要,叫《沉默的人》),他说:“与基努·里维斯交谈并不是很容易。”因此,基努经常被描述成口齿不清,很少说话,甚至无话可说的人。他只有一张脸,一具身体——没有深度,没有内在。不止一个采访者提到基努,“你看到的就是你得到的”——这里下的定义当然是指愚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赤裸裸暴露的。

 

Outside Beauty

 

对基努而言,相对于身体显露出的木讷所分不开的,是他公认的外在美。人们对基努的反感,包括对他寡言笨拙的反感,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回溯为他的魅力。的确,按照传统的阳刚之气的标准——“粗犷”才是“个性”应该有的表现——基努也许太完美,太漂亮了。他的美貌太显眼,太引人注目了。

 

因此,基努似乎成了一些通常与女性美联系在一起的刻板印象的牺牲品——尤其是在好莱坞,美丽常常被认为是空洞、笨拙或彻头彻尾的愚蠢。事实上,查尔斯·泰勒认为,许多针对基努的偏见正是因为他的美貌“代表了对传统性别角色的颠覆”。正如泰勒所观察到的,“最愿意在镜头前奉献自己的表演者几乎都是女性……另一方面来说,男人的惯例是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好像不这么做会显得娘娘腔或女性化”。“只有为数极少的当代男明星有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魅力,他是其中之一”。基努的外表吸引力相较于传统男子气概的标准而言显得太直白明显。因此,基努过于耀眼的美不仅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一直有谣言说他是同性恋(尤其是有传言声称他秘密嫁给大卫·格芬),和一直存在针对他的偏见和嘲讽,泰勒认为这种反应属于恐同现象。基努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同性恋,这与他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愚蠢的逻辑是一致的。因为美丽、快乐和愚蠢都是与肤浅、外表、显眼而非有内涵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被描绘成天真、诚恳直白,没有深度或个性(这甚至、也或许尤其是他在银幕里的角色特质),基努被视为缺乏“身份”:作为一个被大众媒体和文化行业(当然,这行是众所周知的蠢货宝藏)虚构的空壳、表面形象。然而,这种缺乏有一定的诱惑力,正如Shaviro指出关于人的愚昧性:“我们被煽动着一次又一次地持续寻找意义,恰恰是因为我们对理解和控制的渴望从未得到满足。我们看得越多,就越不能理解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我们只能让自己沉溺其中”。因此,基努被视为非常肤浅的人这一事实使我们很难理解,我们本就无法“明白任何事情”。而基努会被认为缺乏“身份”这件事成为了一个谜。

 

事实上,随着基努的明星形象逐渐从他早期被熟知的角色Ted中脱离,采访者和评论家越来越难对他有个清晰定位。他是否为同性恋这样的问题只是这种混沌不稳定性的表现之一。例如,《名利场》将他描述为“一个赚了数百万美元,却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人;一个很少与女人约会的万人迷,却能澄清同性恋婚姻的谣言;一个可以同时出现在《比尔与泰德历险记》与《哈姆雷特》里并展现出同样感染力的演员”。

 

在对他提出所谓的“基本问题”——“到底基努是谁?”之前,这种神秘感一直延续到今天,正如《滚石》杂志最近一次采访的标题所证明:“基努·里维斯之谜”。

 

基努本人似乎经常鼓励这种对他身份的模糊认识。当丹尼斯·库珀(Dennis Cooper)在采访中问他是否是同性恋时,他否认了这一点,但随后又补充道,“但以后谁知道呢”。当被问及“澄清谣言是否有用”时,据报道基努吃了一惊,回答说“好吧,我的意思是,同性恋没什么问题,否认只是说出事实。为什么要小题大做呢?”诸如此类,基努还曾说过:“我想要做的类型—就是没有类型!”

类似地,Michael Shnayerson报道了以下谈话:

我大声地问,基努是否在自律和虚无主义之间挣扎——忠诚于表演和摩托车,佛教与性,酗酒,摇滚乐。是一个变幻莫测的状态。基努困惑地看着我,“仅仅是一个?”他说,“我可以多要一个吗?我想要的至少是九个!”

 

然而,也许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基努对自己名气的看法。当被问及如何应对粉丝和索要签名者的不断骚扰时,他回答说:“我就是米老鼠。而他们并不知道谁在里面”。

 

当然,即使是由西装革履的演员扮演,米老鼠也没有“内在”。他是他的公众形象,这个形象就像是基努基于某种贯穿于他所扮演的各式各样的角色中的天真树立的。然而,这种单薄(从本质上讲,米奇本就是一个二次元的生物,出生在屏幕上)似乎激发了人们想要去探求其更深层的欲望、隐藏的癖好和真实身份的渴望。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明星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肤浅和公众面具,这更不可避免地激起了人们对其背后“真实身份”的兴趣。然而,基努的明星形象——表面上的——似乎同时加剧及挫败了关于“他到底是谁”的渴望。

 

The Movement of the Other

 

虽然所有人都试图给基努归类,但他的形象仍然难以确定,也很难清晰定义他。他只是一张脸,一具身体,一个名字。当然,每个粉丝都知道,基努的名字是夏威夷语,几乎每一篇文章或粉丝网站上都在重复着说这个名字的含义,“穿越山谷的清风。”然而,尽管他的名字来自不同种族,基努却经常被视为“中产阶级白人男孩”,这可能是因为他早年扮演的角色是一个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青少年。事实上,这种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有些人认为“基努”只是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艺名”。然而,作为有着夏威夷华裔父亲的人,基努可以很容易地被描述为有色人种——尽管他的基因中只有很少部分属于有色人种。人们可能会把基努的这种身份认知视为好莱坞悠久历史上的又一个案例,在抹杀明星种族的同时保留了一些他们的“异国情调”。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值得回顾的是,就像(女性)美一样,“异国情调”通常与一种非知性或有深刻内涵意义的肉体及性感联系在一起。这象征着愚蠢和轻浮的快乐,广泛地被认为属于“其他”种族和文化,在西方世界的描绘中,夏威夷和太平洋岛屿文化明显如伊甸园般,当地人是美丽的,肉欲的,不受深刻思想的困扰。

 

如果基努的名字和人物角色会继续加深这些刻板印象,他的人格特征同样也会引发某些关于精神和身体分离的探讨,而这正是西方关于身份和思考主体的概念的基础。基努扮演的许多角色实际上都明确涉及身份问题。例如,《黑客帝国》和《小活佛》(1993年)就集中探讨了现实和身份的虚假性,认识到什么可能被称为“愚蠢”、什么被认为是“真实”的变革可能性,在《惊爆点》里,故事围绕着真与假身份的问题,基努扮演的前明星四分卫成为联邦调查局特工,他装扮成一个冲浪爱好者,卧底在一群戴着前总统的面具抢银行的冲浪者里。

 

然而,在这里,我更关心的是基努的电影如何强调纯粹的速度和运动的重要性,而不是身份问题的明确主题。从《惊爆点》中的冲浪和高空跳伞,到《生死时速》,再到《黑客帝国》中的技术特效,基努的电影似乎经常强调一种流畅动感,而不是角色的深度,也不是任何固定的“身份”概念。的确,虽然在大多数动作电影中,动作是英雄/明星展示力量和控制力和方式,但基努的动作电影往往是他被动作所推动,“被浪冲刷”,有时甚至迷失其中。

 

当然,基努的动作中似乎也蕴含着一种优雅,这是史泰龙和施瓦辛格等动作明星几乎完全没有的。查尔斯•泰勒,他的论文以基努为主题,名为“Something in the Way He Moves,”在电影关于展示基努的身体以及动作方式的“情色艺术”上有着精彩的论述,尤其像《黑客帝国》,“让我们沉迷于他的身体,这正是他表演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然而,正如泰勒所指出的,虽然肢体动作被认可是舞蹈演员或者舞台剧演员表演中的一部分,但在电影中,“耽于感官及肢体动作的享受”往往被视为放弃了批判性或知性的严谨。去享受并沉迷于这样的肢体语言,就是丢掉了我们批判性的立场,丢掉了自己的认知能力。这等同于我们被愚蠢所同化。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相当于害怕“入乡随俗”,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担心的是,当一个人沉浸在流行文化的愚蠢中时,他会失去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失去成为一个批判性主体的能力。

 

也许基努向我们证明的是,身份不需要仅仅是建立在知识的立场上,建立在对那些被视为难以形容、愚蠢或异类的东西的反对上。在一个也许会被认为越来越愚蠢的世界里,我们必须心甘情愿的,就像基努那样,承受着被福柯认为是愚蠢的“无规律的易变性”的混沌性思潮所迷失的风险。事实上,这种风险——在包围我们的反智情景中失去自我的风险——或许一直是电影和大众文化所固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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